第四章 高岭土于元代引进瓷胎
第一节 高岭土引进瓷胎的根据
上章征引的周仁等先生的论文,在谈到景德镇唐宋时代的制胎原料时如果还有推测之词的话,那么在说到元代瓷始,则比较肯定地指出已经使用了瓷石加高岭的二元配方法。其根据也一如既往——即认为元代瓷胎化学组分中三氧化二铝含量比唐宋时代增高,二氧化硅的含量则相对减少。
但我们对照其文中的数据与测试标本,发现“Yl”(定名为元釉里红玉壶春瓶残器)与[日]矢部良明在《元3染付》一书中所介绍的明初釉里红玉.壶春瓶一致。矢部对这类瓷器的断代,和我国古瓷学者的看法一致,在当前是没有疑义的。而“Y2”(所谓“元青花大瓶残器”)的造型与花纹,没有元代特征,其型制为明嘉靖、万历之 际的典型产品。可见周仁等先生关于元代制胎原料的结论,来源于对明代瓷器的测试, 这就难以使人接受了。
鉴于此,我们曾在1977年从湖田窑元代地层中选择了印有“枢府”铭纹的卵白瓷残器与典型的元代青花瓷器残片,提请景德镇陶瓷研究所和上海硅酸盐研究所测试,其瓷胎的化学组分如下:(略)
1.标本1、2、3为景德镇陶研所测试,样品为笔者提供; 4、5、6为中国科学院硅酸盐研究所测试,其中标本4、5为笔者提供,6则为北京元大都考古队提供。引自《硅酸盐》1978年第六卷第四期22页 2.表中3、4、5、6均为大件元青花(即伊朗、土耳其型)残器。
从这些数据来看,其三氧化二铝含量在20%以上,氧化钠也在1.52—2.76%,该类氧化物均普遍高于该地元以前的瓷胎,显然其产品比以往的优异,所用原料也更好了。
但当时的工匠们是如何获得这种制胎原料的呢?我们曾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过考虑:
1.是否找到了优于唐宋时代的瓷石矿?
就我们检阅景德镇陶研所等单位历年来对境内和附近地区所产之瓷石所作的数千个测试数据来看:其化学组分中氧化铝和氧化钠都高的瓷石十分罕见,与元代瓷胎的化学组分相近的则未见一例,可知元代瓷胎不是采用单一的瓷石类型的原料制作。
2.是否通过某种加工方法改变了旧有原料的化学组分?
从景德镇精制原料的经验来看,对瓷石进行多次淘洗可以使铝氧富集。尽管这种方法十分麻烦又会浪费大量原料,没有工业价值,但它毕竟还是能够提高铝氧的含量。但随着这类氧化物含量的提高,原料中的钾钠氧化物(尤其是Na 20)又会因多次淘洗而流失,因而经过多级水选后获得的瓷土(“石泥”),是一种铝氧高、氧化钠低(含量
约在1.3%以下)的原料,和元代瓷胎的化学组分亦不相同。且古瓷石矿区又不见淘洗
瓷土而抛弃的尾砂堆积。因此可以认为元人使用的制胎原料不是通过对旧有的瓷石进行多次淘洗加工而获得的。
元代的瓷胎既然不是瓷石一种原料制作,那胎中较高的A1203必由引进新的原料获得,而在景德镇地区含铝量较高、质地纯净的粘土,仅有高岭土。如作模拟实验,只要将25%的高岭土加上75%的下层瓷石,便能配成和元代瓷胎的化学组分相近的原料。据,我们认为高岭土在元代已经引入瓷胎,明清时代使用的瓷石加高岭土的所谓二元配方制胎法亦始创于元代。
不过在这里还需说明的是,周仁等先生《中国历代名窑陶瓷工艺的初步科学总结》(《考古学报》1960年1期)、《景德镇历代瓷器胎、釉和烧制工艺的研究》(《硅酸盐》196o年第四卷第二期)等文,对景德镇陶瓷史的研究还是有益的,其测试标本和结论绝大多数是可以信赖的。象这一章提出的“元代标本”的年代问题,只不过是白璧微瑕而已.
第二节 高龄土引进瓷胎的意义
元代陶工在制备瓷胎时于瓷石中加入高岭土有如下的意义:
1.扩大了瓷石的使用面:就景德镇一带的瓷石矿来说,风化程度较大的表层瓷石总是不丰厚的,中、下层瓷石,尤其是下层瓷石占整个瓷石蕴藏量的绝大部分。上层瓷石虽可单独制瓷,但开采量有限,而深处的瓷石烧结温度较低,烧成时极易瘫塌变形,
乃至无法单独成瓷。高岭土引进瓷胎之后,提高了瓷胎的耐火度,使过去无法利用的蕴藏量巨大的中下层瓷石得以使用。
2.减少制品变形:高岭土由于含A1203约35%,掺进瓷石制胎,能提高瓷胎中的铝氧,使制品的烧成范围增宽,减少变形,从而提高了成品率。所以从元代开始,景德
镇陶工无论使用上层或下层瓷石制胎均需加入部分高岭土。
3.降低了瓷器的成本:瓷石为石质原料,采掘困难且需经长时间的粉碎才能使用;而高岭土为土质原料,仅需淘洗即可使用。随着土质原料的引进,瓷器的成本必然降低。
4.改善了瓷器的物理性能:在瓷石中掺以高岭土制胎,使瓷胎中的玻璃相减少,莫来石增加,瓷器的热稳定性也随之提高。景德镇瓷器从此开始己由低火度的软质瓷(烧成温度约1150。C土 20℃)逐渐变成高火度的硬质瓷。
如果说适宜于制造瓷器的单一的瓷石(上层瓷石)在南宋后期濒临枯竭,曾经使景德镇窑业发生过巨大危机的话,那么到元代由于高岭土的引进,则使这个行业转危为安而再度繁荣了。因此,高岭土的使用是元代景德镇制瓷业生产力高度发展的标志。不过
元代陶工掺进瓷石用以制胎的这类所谓“高岭土”,在当时不一定叫高岭,也不一定来源于高岭山。
第五章 高岭土的前身一麻仓土、御土
第一节 麻仓土即高岭土
综观与景德镇瓷用原料有关的文献,在明嘉靖以前,还没有“高岭土”这一名称。但嘉靖至万历初年的文献中却出现了一种与高岭土的形态和功能相近的粘土,这种粘土就是“麻仓土”。
明·王宗沐《江西省大志》卷七《陶书·砂土》条谓:
陶土出新正都麻仓山,曰千户坑、龙坑坞、高路坡、低路坡,为官土。土埴垆匀,有青黑缝、糖点、白玉、金星色。……麻仓官土一百斤值银七分,淘净泥五十斤,曝得干土四十斤。
又记“湖田石末”时,夹行小字批注谓: “和官土造龙缸取其坚。”
我们知道,元代以来景德镇制造瓷胎的原料仅瓷石与高岭土两种,那么,王宗沐所记述的究竟是瓷石还是高岭土呢?把这段记载印证瓷石与高岭土的形态、加工情况和功能便能揭晓。
瓷石:为石质原料,莫氏硬度4~7度,必须舂打成粉,和水作不。
高岭土:为土质原料,不需粉碎,仅用淘洗法去掉粗砂即可获得净泥。
瓷石,其矿物组成主要为石英、绢云母和少量的高岭石、耐火度1350℃一1400℃。
高岭土,其矿物组成以高岭石(或埃洛石)为主,在1700℃以下不会软化,把它掺和在瓷石中制胎可增加制品在高温下的强度,减少瓷器变形。
由于王宗沐把麻仓土列为砂土,并未说需要粉碎,仅记淘洗而已。而淘洗出土率为50%,与德国奢则尔记述的世界上大多数原生高岭土矿淘洗出土率一致⑩、,而与瓷石不同。 “夹注”再说加官土“取其坚”,可见王的记述与高岭土的形态功能吻合。因而我们就比较有把握确定:麻仓土就是今天人们概念中的高岭土。若印证遗迹,更可证实。《江西省大志·陶书》记麻仓在新正都,考新正都即今东埠地区以东。高岭山东北,,麻仓尚保留明代的名称。1979年,我们曾至麻仓考察,发现有矿洞遗迹和大片的尾砂堆积。1981年9月,我们又邀请景德镇陶瓷学院地质学者许垂旭等先生至该地考察,才明确是原生高岭土的产地,坑洞走向与花岗岩风化脉走向一致,因而进一步确定为高岭土采掘故址。
遗迹与文献吻合,可以证明明人所说的“麻仓土”就是高岭土,可见在高岭山开采之前,。景德镇人是在麻仓获得这类粘土的。高岭开采在后,麻仓开采在前。麻仓土为高岭土的前身。
第二节 御土即麻仓土
本文在第四章论证瓷石加高岭土的二元配方制造瓷胎的方法始于元代,但是元代陶工是从哪儿取得高岭土呢?元代的高岭土又叫什么名称呢?
元·孔齐《静斋至正直记》卷二谓:
饶州“御土”,其色白如粉垩,每岁差官监造器皿以贡,谓之“御土窑”。烧罢即封,土不敢私也。
以上所说之“御土”,仅描写了它的外貌和所有者,而未明其具体产地。但我们以为是高岭土。因为:
⒈.南宋人把景德镇制胎原料统称之为“石泥”,而未以土名。本文在第三章中考证元代瓷胎中确曾引进过高岭,且该镇除高岭外尚无其他的“白如粉垩”的粘土,故知“御土”必为高岭土。
⒉.在元代以前,景德镇一带的窑场所用的瓷石分布极广,就我们调查不下五十馀处,其蕴藏量也十分丰富。官府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这些常用原料收为官业,而商岭矿在景德镇地区仅见三、四处,当官府了解它的作用与意义后予以垄断并宣布为“御土”者,只能是比较难得的高岭土。
至于元代的高岭土—御土,我们以为产于麻仓。因为:
1.通过对景德镇境内各高岭土矿进行调整,除麻仓外,古高岭矿仅高龄山、李黄、大洲三地区。高岭始开于明万历,大州始开清嘉庆;李黄始开于清乾隆后期。三地的始开年代,几乎均有文献可考。即使麻仓缺乏始开年代的记载,但记述麻仓土的文献(明嘉靖间)也要比以上三矿古老得多。
2.乾隆七年《浮梁县志·陶政》记明万历间同知张化美已把麻仓矿洞称之为老坑,故知其开采年代必早于明。景德镇在宋代或宋以前尚未使用高岭土制胎,故知麻仓老坑当始开于元。
3.从文献记载来看,景德镇瓷用原料被朝廷独占并宣布为“御土”者始于元。明代人虽列麻仓为官土,但文献不载收麻仓为官土的时间与原因,故知明代把麻仓土作为官业也如明初的官匠一样,必从元代继承而来。明代的所谓“官土”就是元代的“御土”,含义相同,仅字面差异而已。
但是元代陶工是从哪一年开始使用所谓“御土”制器呢?我们以为不会早于“浮梁瓷局”的设置之年----1278年。@因为蒋祈在南宋后期撰写的《陶记》中没有记述高岭类型的粘土,现今陶瓷界测试南宋瓷器的化学组分时亦未见使用高岭土的迹象。但也不会晚于公元1322年。
前引《静斋至正直记》卷四《窑器不足珍》条谓:
在家时,表兄沈子成自余干州归,携至旧“御土窑器”径尺肉碟二个,云是三十年前所造者,其质与色绝类定器之中等者(笔者按:极有可能是质量不佳的落选之物),博古者往往不能辨。……至正癸卯(1363年)冬记。
以上所述之“御土窑器”,显然是指浮梁瓷局的工匠们使用“御土”——麻仓高岭土掺和瓷石所制造的供御之器。这条笔记虽有纪年,但不能以此为作者离开家乡的那一年。《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四十三《子部·小说家类·存目一》考《至正直记》作者孔齐略历谓:
其父退之为建康书掾,因家溧阳,元末又避兵居四明。从上可知,孔齐所说的家是江苏溧阳,他所避的元末兵祸,应指红巾军。1351年,红巾军在颖州起义,次年攻克溧阳。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十四《忠烈》条记述了当时的情况:
溧阳儒学教授林梦正,字古泉,吾乡(天台)人,中书以著述荐,得官。是岁(至正壬辰,1352年),贼众寇溧阳,获其魁张某。先生问曰“尔何人也?“、应曰:“我父为军千户,红巾入境,逼我父为帅,父以年老,不堪从事,令我代”。先生痛骂之曰: “尔之父祖世为国家臣子,而尔忍伪邪?!”既而其势复盛,竟夺张去。下令曰: “生得林教授者有赏”。先生匿他处,搜得。张曰:“前日驾我者非尔邪?”先生曰:“然”。张曰: “降我,则俾尔为元帅,同享富贵”。先生曰:“尔伪也,我何为降”!再三,终不屈。缚于树,、不解衣冠而杀之。
从《南村辍耕录》来看,红内军攻克孔齐的家乡——溧阳后,一方面镇压元王朝的官僚贵族,一方面又强制他们共同举事,作为圣裔的孔齐势必在这前后逃亡。如以至正12年(1352年)为孔齐离家避兵的那一年,那么沈子成所说的那两件“御土窑器”,必制于1322年以前。可见“御土”——麻仓高岭土的发现与应用,最晚不得晚于元英宗至治二年(1322年)。
综上所考,我们以为从元代早期开始一直到明嘉靖、万历之际的两个多世纪,官府烧造的瓷器都是采用这种麻仓土和瓷石混合制备而成的。
但是,至万历初,麻仓老土开始枯竭了。乾隆七年(1742年)《浮梁县志》卷十《陶政·陶土》记:
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管厂同知张化美见麻坑(仓)老坑土膏已竭,掘挖甚难,每百觔加银三分。至万历中期以后,文献已不再见麻仓土开采的记载,代之而起的,则是“高岭土”
第六章高岭山粘土矿床的开发
第一节 记述高岭土的早期文献
夏湘蓉《中国古代矿业史》第六章《非金属矿产》(地质出版社一九八O年版)谓:
“高岭”这个名称在我国古代文献中出现很晚。在明代的著作《本草纲目》和《天工开物》两书中,都只有“白土”而并无“高岭”这个名称。接着,作者认为“高岭”一词始见于1815年(清嘉庆20年)刊印的《景德镇陶录》和近代才出现的旧抄本《南窑笔记》两书。但就笔者阅读所及,情况似不如此。清·康熙21年《浮县梁志》卷四《陶政·陶土》条谓:
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镇土牙戴良等赴内监,称高岭土为官业,欲渐以 括它土也,檄采取。地方民衣食于土者甚恐,守道叶云仍、知县周起元争之,还其檄。
这段记载不仅表明高岭土一词早在万历三十二年已为官民通用,而且还揭示出其时的景德镇一带已有不少居民在高岭山靠采土为生,否则的话,矿税太监就不会还其檄了。
除上引文献外,明末科学家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一书也记述了高岭土,但对宋的记述必须作出校勘和考证才能确定。前揭该书卷中《陶埏·白瓷》记述景德镇瓷胎原料及其配制方法时谓:
土出婺源、祁门两山。一名高梁山,出粳米土,其性坚硬;一名开化山,出糯米土,其性粢软。两土和合,瓷器方成。
就有关文献与实地调查来看,景德镇瓷用原料中没有糯米土和粳米土之类的名称,但从元代开始已使用瓷石和高岭土两种原料合成瓷胎。高岭土耐火度高,掺进瓷胎可以防止制品变形,瓷石的烧结温度较低,它在合成瓷器时能使瓷胎致密。瓷胎中的瓷石与高岭土在高温下确有软、硬之分,可见宋应星所说的糯米土和粳米土是就这两类原料在合成瓷胎时的功能而言的。
《天工开物》中所说的出产糯米土的安徽祁门县,至今仍产软质瓷石,为景德镇瓷用原料来源之一。但婺源县则从不出产性硬的瓷用原料——粳米土,婺源历届方志亦无“高粱山”这一名目。因此我们以为:宋所说的婺源县高梁山之粳米土实质上就是浮梁县高粱山之高粱土。距《天工开物》刊出仅40余年的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浮梁县志》卷一谓:
高粱,在县东七十里仁寿都,与婺(源)之石城山连界,险峻特甚。……今其山产磁土,取以为业。
清·光绪婺源九径 (今称“菊径”)《何氏宗谱》卷二录明天顺四年(1460年)《高岭(支)谱序》谓:何茂(细七)于元末迁浮梁辛正之俨坑,“其子叔信陟睹高岭犹有胜概,自辛正里迁高岭”。而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高岭《冯氏宗谱》卷首《叔礼公传》又谓:
公讳时,……宣和已亥(1119年)因方腊之乱,同父、兄迁浮东之新正。明年,……公迁(浮梁)兴义之玉岭(笔者按:高岭至今仍有“玉岭”之称)。
从以上文献来看,高岭山从宋至今都是浮梁辖境,而不隶属婺源。宋把高岭山写成婺源之山,也许是因高岭处于浮梁与婺源的交界区吧。但是他又为什么会把高岭山写成高梁山呢?我们以为必受方言影响。因为景德镇方言至今都把某些韵母为ing(英)的字念作韵母为iang(央)的音,如该镇人念零(ling)作凉(liang),念井、颈(jing)作蒋(jiang),念镜(jing)作酱(jiang),念腥(xing)作香(xiang),而且一直到今天都仍然把高岭(ling)念作(liang)。由此可知,宋撰写《天工开物·陶埏·白瓷》条时,难能可贵地记录了景德镇坯房工匠们的传闻,惜未能校核当时的文献。
高岭山明清时代高岭土采掘遗址——汪·何·冯家大槽分布示意图
第二节 高岭山明清时代的采矿遗址
举世闻名的Kaolin的产地高岭山,在景德镇市东北之45公里(东径1I7°31’,北纬29°28’),今属鹅湖公社高岭大队。其矿区除数量极少的几处近代矿洞和尾砂外,绝大多数都是明清采掘遗址,可分四个地段:
第一地段在高岭村后的庙岗分水岭西——南西端的梅头坞,全长约800米,宽50~100米,尾砂沿负地形或山坡堆积,据反复调查和工程揭露,平均厚度约11米,估计尾砂约100万吨。
第二地段,北东端自何家大槽起,南至肖家止,全长约1000米,宽度50~200米,尾砂厚度10~30米,约442万吨。
第三地段,位于红旗山以西,穿过老厂作东向分布;全长约1OO0米,宽度40~200米,尾砂平均厚度约6米,估计约83.6万吨。
第四区域北起老厂,南西至冯家大槽,全长约750米,宽20~300米。尾砂平均厚度10米,估计127.5万吨。(以上据张伯周、郭帮湘同志推算)
以上四个地段少数坑道与淘洗池遗迹可辨,尾砂中时见明、清时代的粗瓷碗和瓷灯盏残片。商岭村前之“水口亭”有万历三十四年(16o6年)至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石碑四方,记述该亭为交通枢纽,是来往客商必经之地。又高岭《冯氏宗谱》卷三《冯光发传》记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冯氏与婺源县民在高岭争夺山场纠纷谓:
土名麻石坳等处之山,被婺邑在山搭有蓬厂数百,人数千余,强取磁土。联系以上遗迹与文献,当日盛况历历在目。
第三节 高岭山采矿业的衰落
通过文献检索,自乾隆59年之后,已不见大量开采高岭土的记载。高岭山一带虽有近代矿坑和尾砂堆积,但和明清时代的相比已微不足道了,如果印证景德镇以外的一些方志中的有关记载,当更为明瞭。清·同治《南康府志》卷四《物产·附白土案》条录道光十九年(1839年)文书谓:
景德镇各窑制造瓷器所谓高岭,即庐山所出白土,无论粗细瓷器必须以之配合,即御窑制造上用瓷器亦须配用。
可见在此时,庐山白土(即星子高岭)已取代了高岭山的高岭土。据黎浩亭《景德镇陶瓷概况》一书记载,清同治、光绪间,高岭山的高岭矿又一度有小规模的复开。④1965年以后,因品位不高再度停产。高岭山也就只剩下一些供人凭吊的采掘遗迹了。
通过以上所考,获知“高龄土”一词出现予明万历三十二年。明代伟大的自然科学家宋应星《天工开物》一书中记述的高梁山就是高岭山,所谓“粳米土”就是“高岭土”,虽然高岭矿业在万历三十二年已见诸文献并已具相当规模,但其始开年代不会早于万历初,因为万历十一年麻仓老土枯竭,明御厂管厂同知张化美要工匠穿洞数里并不惜增加银两来提高麻仓土的价格,如果高岭矿于此时开采的话,明朝政府就会用高岭土来取代麻仓土。当时没有如此,显然是因督陶官员们还不知道高岭山也蕴藏着和麻仓土一样的粘土——高岭土。因此我们以为:高岭矿区始开于万历中期,以万历中期——清乾隆为其青春期。乾隆以后虽有开采,但为数不多,应为该矿的衰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