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评价
“以绘制系列春宫图而响誉海内外的画家吴以徐,是当今中国国内大跨度涉猎历史私密文化和开辟解析民俗性文化崇拜在民间因何长存不息的画坛高手。他的叛经离道和惊世骇俗,包括沿坡寻塬式的系列创作都有丰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渊源作为其新作形成的背景所在;他最重要的《金瓶梅百图》和《落花开花》系列作品,也是从中国古代民俗崇拜文化中获取了大量作品赖以正常健康发展的历史信息。”(南阳子:太白文艺出版社编辑、作家、美术批评、策展人)
“吴以徐,敏感、热情、勤奋,有点轻度神经质。多数认识他的朋友都有同感,据说大多数有成就的艺术家都具备这些素质。”(马镇五:江苏教育出版社编辑)
“他像个美国西部默片里的牛仔,或者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大。这至少说明他长得是健壮的,也是分外硬朗的,一拳头几乎可以干掉一头公牛。但实际上,他的心地是单纯的,烂漫的,甚至孩子气的。那些生动的,线条细致的笔触,就出自这样一个粗糙的,雄壮的汉子之手。”(寇宗哲:作家、文学评论)
对于这样个性独特的艺术家,来到景德镇画瓷器,并且把瓷器画得有声有色,解构一下他的瓷器创作观点以及对艺术的看法,应该是很有趣的,也是必须的。
因上次采访吴以徐太匆忙了,见缝插针地与他聊着他对景德镇的认识,对瓷器的看法,对青花的见解,实在是浅尝辄止,太零碎了,总显得不正规。那么匆忙的采访是无法认识到吴以徐的绘画,以及他对瓷器艺术创作的理解。所以,有了这次采访。
在位于“时代奥园”某处的吴以徐工作室里,亦如其他艺术家一样,里面弥漫着绘画的味道,纸上的、瓷器上的,各种形态的作品。吴以徐倚靠在沙发上,向记者介绍着这屋里有关艺术的一切,他的艺术的一切……
景德镇•何必游荡他处
吴以徐有关景德镇的最初印象,他说先是来自书本和瓷器的画册画片。虽然也常看到景德镇的瓷器,关于瓷器的制造还是听了许多零散的传说。他一直认为,景德镇就是一个陶瓷的圣地,似乎景德镇的一切都是用陶瓷构建而成的,总之,景德镇是个神奇的地方。
在1997年吴以徐跟着朋友第一次来景德镇,三个月里做了好几件大的箭筒瓷器和高温釉瓷板作品,并一直希望能再来瓷都。一晃十多年,吴以徐带着他对景德镇的期望,在景德镇安营扎寨。因为这里有着他所需探索的,何必游荡他处呢?
青花•一种色•万种情
记得上次采访吴以徐,他就非常肯定地说:“我喜欢青花,虽然景德镇其它瓷器的工艺都是极其优秀的,但对于青花的喜爱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而这一次的回答也是如出一撤,毫无二致啦。
或许,记者总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想问出些“八卦”什么的,搞出点与众不同的乐趣。不过,记者失望了。吴以徐说:“青花给人以清新素雅的美感,满足了我在瓷器艺术上的想象与创作追求,它是一个宏大的载体,带着我在艺术天地畅游,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那种欢喜。”
当然,初到景德镇时,画好青花并不像吴以徐想像得那么容易掌握,简简单单的料色,有时复杂得像武林秘笈那般的多变,难以参透;在成与败的过程中总会让人爱恨交织,体会着瓷器这火与土的艺术魅力。吴以徐认为画好瓷器,先了解青花就是走进“景德镇”的重要一步,他说这里是历史留下完整的千古瓷器世界的大工厂,每到一个新的作坊时,总会去请教瓷器的相关问题。从画青花入手,用青花画出的人物及山水、花鸟,真是太美妙了。在这青分五色的层次分明中,一种色,万种情。
《有虎图》•混搭•老虎在我们的心里吗
在吴以徐的工作室里,放着各种瓶坯和好多茶具坯,有些作品完成了大部分,有些只是个草稿。看他的这些作品内容相当有趣。如《落花开花》、《海上花》、《随喜》、《前世缘》、《有虎图》等等。其中《有虎图》系列,画的人物样貌像是古久的老和尚正在告诫徒弟小和尚;“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看着这小和尚涉世未初懵懵懂懂的小样,下山前正听着师傅的告诫呢。瓷瓶转过去一瞧,画的“山下”女人样子却是旗袍,大卷发,好看又温柔,散发着浓郁的现代气息。上面题写着:“……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当然会被不解的小和尚在心里暗自揣想:“……师傅呀呀,坏坏坏,老虎为啥闯进我的心里来……”
瓷器因体有了形,因色有了貌,因画有了魂。谈及《有虎图》时吴以徐半玩笑地说:“画《有虎图》是件好玩的事,也是画好多瓷器中的一个系列。利用瓷器的立体,混搭出一个有趣的画面图式,在转动时造成不同‘时空’交换的欣赏感觉,给人制造一种欣赏中的愉悦。把老和尚师徒与浓厚的现代范美女摆放在一个瓷瓶上,就是一个奇妙的视觉意趣,让观者产生兴趣与联想的愿望,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同一个瓷瓶当中呢?……”他又说:“一件瓷器作品很像一本书,而绘画的意趣是把所谓的故事情节留在画外。就是一个故事,在这里它不可能用画面像文字那样叙述,也不能是图案,而是画家在创作上思考与探索的表现,艺术观点与生活状态的一系列图式表达。《有虎图》是用生动好玩的故事,想创作出有趣味性的绘画样式,故事情节留给观者,可能会在欣赏过程中传达一点人生哲理,或是另一种解读。欲望、诱惑、烦恼,内心与外界的所转……”记者理解,无论歌词还是《有虎图》系列,皆为有意趣的“虚拟”延伸。都能做到无欲则刚吗?老和尚之所以会告诫徒弟“女人是老虎”,大概是在他心里还有着些许的欲望而已。所以,当天真无邪未经世事,内心纯净的小和尚,看见山下的女人时,被女人吸引是本能的反应,欲望也就渐渐产生了,当然不可能理解师傅的告诫了。“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每个人若要保持一个平常的心态,遇到好事或坏事,都不必喜或忧过了头,不逃避,不歪曲,学会正确地面对一切。《有虎图》系列,希望表达的是:一切从心生,有时,所谓的“老虎”在我们的心里吗?
立体的•生动的
观吴以徐所画的瓷器作品,大多是瓷瓶为主,感觉他好像对画瓷板显得兴趣不是那么浓厚。问原因很简单,他说:“画瓷板时总感觉和在纸上画画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我也为朋友画过一些瓷板,也认识好多画瓷板的画家,这只是个人的爱好。喜欢在瓷瓶上画画,是因为立体的载体形态不同,会给予更多创作上的想象空间,区别了平面创作的画面处理和表现。” 吴以徐告诉记者刚来景德镇时,一位画家朋友曾告诉过他,“画瓷瓶要每个角度都有可看之处……”看新烧出来的《落花开花》系列瓷瓶,“创作时总在考虑着画面起点和终点的汇合,就是题字和印章也要作为画一样能与首尾呼应,结束也是开始。当瓷瓶转动时,画中的他们与景物,仿佛不再是凝固状态,亦能增添画面活跃起来的感觉……”此时,记者好像也看到了一个奇妙的瓷器艺术世界,内心有了一种震撼。
吴以徐为了更好地让记者理解,他起身走到工作台旁,随手转动起一件未完成的瓷器作品;作品随着底座的带动有节奏地缓缓转动着,而瓶坯上的画中人,画中的景色,由开始的静止慢慢地显现出一种黑白老电影流变的韵味;记者似乎不是在凝视一件瓷瓶静物,而是在观看一部有趣的黑白电影,趣味盎然。
唐诗•春宫图•流行歌词•平常事
“春宫”作为一种绘画艺术的表现形式,在许多国家始终都有承继,而且留下不少的经典之作。只是因为种多原因,中国曾经有相当长的时间里,如果一个人胆敢去谈性,就会被视为流氓,谈性即罪,谈性即耻,何况用绘画去表现呢。也正是因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性文化从中国人的艺术领域消失很久。有趣的是,正是在那段全民忌谈性的时代里,中国人的人口空前膨胀……
谈及画春宫图,吴以徐说:“我在1991年完成《金瓶梅百图》(1992年香港香江出版有限公司出版)创作时必须要接触到春宫画,其实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越是用避忌态度,目光去看待此事,越是会显得所处的环境的局促,与压抑。人对性的兴趣从来就没有因人为的压抑,被消灭过。古今中外,一直就有很多的人用各种手段在表现着性,甚至为性而歌唱。”谈到过去的创作,吴以徐表现出兴趣,继续说道:“《金瓶梅》是个诱惑。它留给人们认为的印象是本淫书,能使一般人感兴趣的也是其中小部分的性描写。其实《金瓶梅》故事讲的是明朝万历时期,一个糜烂的社会中一幕一幕俗世的生活景象。书中是以描写西门庆一家的食色生涯与欢娱忧患为主,并展示了从皇家到市井小民在杂驳而广泛‘淫风盛行’社会中的庸俗生活,一帮‘饮食男女’所制造的市井‘快乐’。《金瓶梅》真实描写了那个时代的人生社会百态及世俗风情所蕴涵的历史意义,其实一些直露的性描写,更能展现出在‘世风日下’的庸俗市井社会中的男女放浪形骸和他们一种对传统礼教的‘嘲讽蔑视’,没有浪漫,更没有‘形而上’的深思。也正是这‘真实性’使《金瓶梅》成为几百年来虚伪世态的拒绝吧。”
吴以徐又谈了《落花开花》系列组画的创作:“这套组画是在1993年暑假,画完《金瓶梅百图》创作后画出的第一批作品,1994年来到上海又画了一些,开始只在小范围朋友中欣赏。这些年来选择册页上以扇面形式断断续续画了很多,也在画刊上发表过,没想到很得大家的喜爱。现在,画到瓷器上与扇面不同的是,在瓷瓶特有的形式感上强调了画面景物和道具构图的趣味性,当转动瓷瓶时就会发现人物映在其中……
《落花开花》这批作品并不是刻意强调‘性’的主题,主要是想将传统中两种人们都很喜爱的文化形式,用传统诗配画的手法在画面中重新组合,制造一种新的图式欣赏,使‘唐诗’隐秘于‘春宫图’中而将其赋予新的‘意义’。开始有许多朋友误读为‘唐诗新解’,认为是找一个角度‘诠释’了唐诗,这样却消弱‘春宫图’在作品中文与图的整体新意。其实‘唐诗’和‘春宫图’是两种独立的文化形式,在《落花开花》作品中‘唐诗’和‘春宫图’都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这里的‘春宫图’对‘唐诗’更多是一种消解和调侃,在绘画的艺术形式中互为转换,也能为作品制造新的艺术性。……”可以说,吴以徐找到了一种艺术上自由创作与表达的空间。当然,难免还会有人去用耳熟能详的诗中情节来理解画面;但是,毕竟已经突破了对画面情节的构解。应该说,这是画家完全自我的创作,其意义已经超出了“春宫”本身。在这里,吴以徐是用绘画艺术给了我们一种意趣,一种让人在欣赏中的意会愉悦。诗与画在这里没有主次之分,而是同为主角,亦如他对瓷器上字与画那般用心的布局一样,共同构成了人们对自我性行为的另一种艺术欣赏。
因此,与其说《落花开花》是“春宫”,但是,是诗意的“春宫”。而在新创作的系列瓷器茶具的“春宫”里,亦改用了流行歌词为文配图,或许,这又是一个流行的“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