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徐筱莲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传统东方气质,淡然,优雅,平和,一袭宝石蓝民族特色绣花套装,一杯温热的清茶,她侃侃而谈,从“红卫瓷厂”粉彩填颜色的女工,到意气风发怀揣大学梦想的文艺青年,再到如今,眷恋这方水土,热爱陶瓷艺术的徐筱莲,这其间有遗憾更有收获,有着一位气质如莲的女士,一步步接近她的艺术殿堂…
(一)
谈起她的陶瓷艺术,不得不从她小时候的生活说起……
徐筱莲是在沿河边长大的,父亲在造船厂工作,家里兄妹四人,一家六口人就在这悠悠小镇的河边过着清贫而满足的生活。那时,物质条件匮乏,很多生活必需品并是不那么容易获得的,不过她的父亲在造船厂是做船只内部零件设计类的工作,本能地拥有一双灵巧的双手和充满奇思妙想的大脑,因此,家里的许多东西都是父亲亲手做的,大到下河捕鱼的小船,小到徐筱莲兄妹的玩具,父亲会用他的勤劳和艺术天赋来满足孩子。
这或许就是徐筱莲的艺术启蒙,父亲的身教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亲手制作一些小物件,门帘上她会绣上朵朵小花,单调的墙壁上她会画上一幅小画,物质的缺乏并不能阻挡一颗艺术的萌芽悄然生长。
安静的生活总是会在意料之外戛然而止,母亲罹患重病早早离世,在那个年代特殊的体制之下,她顶替母亲在瓷厂的岗位,开始了她的粉彩填颜色的生涯。这份工作异常的枯燥和乏味,每天就是不停地重复着一种动作,反复地将同一种颜色填进规定的区域内,这样的工作显然让徐筱莲心生倦意,毕竟她是一个内心有梦想而且热爱创作的,流水线的工作显然不是她所想要的。
为了摆脱这样环境和实现大学梦想,从拿起那枝填颜色的画笔的那一刻,徐筱莲便开始了她立志考大学的梦想,加之长兄徐家庆顺利地考取“陶院”,这更加激励着她勤奋刻苦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徐筱莲白天在瓷厂里认真的工作,下了班她就背上画板奔波在各种夜校函授,像一块“饥饿的海绵”竭尽全力吸收着各种养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1985年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她考取了“陶瓷职工大学”,这本来是一件足以让她开心地跳起来的好事,可,偏偏愁云布满了她年轻的脸颊,父亲的声声叹息也预示着惆怅。如果要去上大学的话,就必然要失去工作,这样势必就会出现沉重的经济压力,这对于家境贫寒的徐筱莲来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是二选一的痛苦抉择。梦想往往会在现实的压力之下,收起它美丽的容颜,她没有去上大学,还是继续着填颜色工作,后来有同学还告诉她,“班级开学点名的时候还念到你的名字呢!”听到这,徐筱莲只觉眼眶一阵潮湿,不过路还是要往前走下的。
(二)
收藏起梦想之后,她安静地做着瓷厂的工作,业余时间她还是会写写画画,从来没有怠慢自己的对绘画的爱好。亦如,众多女子的归宿一样,结婚生子也是她的必经之路,婚后生活她的重心更多地放在抚育孩子的上面,不过,也正是这样一段经历让她的“婴戏”系列作品有着更加生动的元素,满满的母爱。欣赏徐筱莲的“婴戏”作品,明快的用色,流畅的构图,透着现代表情的孩童,咋一眼觉得是在观赏旧时小孩的天真嬉戏,但,不知不觉,就区分开了此时与彼时的不同。
时光在不经意之间流淌,孩子们长大高飞一个个离巢远行,这也正好使得徐筱莲有机会重新开启她的艺术之路。2007年左右,她在长兄徐家庆的工作室潜心研究粉彩工艺,以及“婴戏”系列、仕女系列和观音系列等作品的创作。
徐筱莲不仅善于传统的粉彩作品,更加精于现代粉彩工艺,在她看来传统的粉彩颜色表现力有局限的地方,不能很好地诠释出现代社会的异彩纷呈,与当代的审美标准有差距,因此,她的粉彩作品大多用现代的粉彩工艺去表现,色彩更加饱满和丰富,人物的细节方面接近现代人的审美喜好。
不过,这其间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徐筱莲遇到了很多问题,刚研究现代粉彩的时候,颜料的比例,窑炉的温度的掌控,都是极为讲究的。为了将细节做到最好,她还在工作室里设置了一台小型的窑炉,一件作品从头到尾,她亲力亲为,温度火候丝毫没有半点马虎。
在研究粉彩工艺的初期,问题,困难重重,每次作品一出炉,她会先仔细地观察,就像玩“找茬”的游戏一样,一帧帧,一格格将画面地毯似过一遍,最后自己再也发现不了问题,她还会将作品带到瓷厂老艺人,老专家的家里,登门求教,甚至是那些“漂”在景德镇的外来艺术家也是她询问画面构图设计的对象,在她看来:”艺术是极具包容性的,来自各方面的意见或是建议都是具有裨益的,而,我就是要在各种声音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将我的思想表达出来。”
从艺三十年,徐筱莲有过许多机会离开景德镇,获得更丰厚的物质条件,但是,她却不愿离开。她说,“我的骨子里就是景德镇的,喝着昌江水长大,伴着高岭土成长。外面的精彩远远比不过,这方水土对我的吸引。”正是这样的坚持,她的作品透着浓郁的本土色彩,传统与现代的结合,她的作品相继获得了国家级、省级的各种奖项,而且她的许多作品被博物馆收藏。
现在,越来越多的参展活动向徐筱莲投送“橄榄枝”,她的个展也会在下半年的时候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