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朝辉:《牡丹亭》“梦”与“色釉”的史学意义与美学意蕴

“临川四梦”中的《牡丹亭》是汤显祖“因梦成戏”的典范之作,其中的梦意象无论是创作手法还是艺术成就都达到了梦意象发展史上的巅峰。章朝辉试图运用陶瓷颜色釉美学的方法和视觉效果,将《牡丹亭》中《惊梦》的梦意象、梦场景,以最具挑战的陶瓷颜色釉工艺为主体,从而使得《牡丹亭》中的梦意象的象征意蕴、情感表达、艺术表现,成就高温颜色釉极致绚丽、极致浪漫、极致幻彩,令观者进入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艺术情境。

在中国经典古代文本中,梦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母题,从第一本诗歌总集《诗经》,到集大成的《红楼梦》,无处没有梦意象的存在。而有史以来,对梦境只有文字上的记录,鲜有绘画方式。而最早的文字记录出现在诸子百家的片言只语中。章朝辉运用高温颜色釉系列绘画形式,来表现文学史上这样一部惊世骇俗的最长的“梦境”,应该在中国陶瓷史乃至中国历史上也应该是首创。

梦意象尤其是经典梦意象是中国文学中重要的审美创造,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时人对于美的认识程度和构造水平,凝结了中国人审美意识的流变轨迹。先秦是梦意象的形成期,出现了不少影响深远经典的梦意象。在诸子中亦有不少谈及梦者,但大多语焉不详。《论语》是诸子中是最早出现相关记载的,但只有一条“不复梦周公”。《老子》81章也无直接论梦的文字。而庄子仅仅33篇就有10篇涉及到梦。这在先秦诸子中是非常突出的。庄子将梦象应用于自己思想的阐发中,具有独特的美学价值。

毫不夸张地说,《庄子。齐物论》中的“蝴蝶梦”也许是中国人中最熟悉的梦了。“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戚戚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简单地看这说的是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快乐无比。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是庄周。而梦中的蝴蝶却已不知去向,于是不禁感慨:这就是大道物化的作用啊。在这段文字中,庄子已经跳出了为记梦而记梦的阶段,采取了一种理论自觉的态度进行梦意象的构造。短短的数十言,庄子将这个梦意象划分了三个层次,齐周蝶,齐梦觉,齐物我。这三个层次环环相扣,层层衍生。这段话构成了梦之美学的结构特征,也基本可以代表目前学术界对梦意像的认识和评价。进行梦意象的构造。短短的数十言,庄子将这个梦意象划分了三个层次,齐周蝶,齐梦觉,齐物我。这三个层次环环相扣,层层衍生。这段话构成了梦之美学的结构特征,也基本可以代表目前学术界对梦意像的认识和评价。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文学史是可以称作一部梦文学史,而高温颜色釉《牡丹亭》陶瓷绘画的出现,让中国梦境的演绎在美学意义上有了幻化与升华。高温颜色釉《牡丹亭》中塑造了众多的梦意象,它们作为一种艺术表现手段不仅具有深层的审美意蕴,而且还具有重要的结构功能。章朝辉的高温颜色釉陶瓷绘画《牡丹亭》系列作品分十二部分,按先后秩序分别为:“闺塾”、“游园”、“寻梦”、“写真”、“人鬼情”、“拾画、叫画”、“魂游”、“幽媾”、“冥誓”、“回生”、“婚走”、“圆驾”。这30件作品中,绝大部分描绘的都是梦中产生的幻境,堪称中国“梦”的艺术作品中的“鸿篇巨制”。作品中它把杜丽娘最初对镜梳妆的懒散与沉闷,创作者通过步步为营、层层递进逐个场景的想象与描绘,最终将故事情节引向波澜壮阔、惊天地而泣鬼神的最高潮部分,对整个作品的审美风格和总体走向具有全局性的影响。如高温颜色釉“回生”部分的杜丽娘,背景是幻彩靓丽的高温颜色釉,杜丽娘一枝梅花高举过头,面部表情显示出义薄云天的决绝与坚定,一袭血色红妆寓意着杜丽娘所经历的凤凰涅槃的过往。高温颜色釉《牡丹亭》的“梦”,是整个剧情的核心与灵魂,它的神幻色彩、离奇情节奠定了文学意义上的诗情画意与美学意蕴。  我们不敢说与司汤达同一时期西方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奥赛罗》所表达的至真情爱和人鬼相通的剧情,是借助或来源于司汤达的梦意象和奇特构思。但司汤达和莎士比亚应该是这类创意梦意象和“人鬼情”剧情的鼻祖。章朝辉通过高温颜色釉绘画的形式,将这个版本的故事详尽地扩展成对爱和生命本质的持续时间最长、最深刻的思考,使得汤显祖的经典之作,在现代陶瓷绘画中再次聚焦世人的目光,再次以陶瓷为载体、以高温颜色釉的绘画形式,使得这部中国戏曲史上影响最大的剧本,再次成为陶瓷艺术创作革故鼎新的传奇之作。该系列作品以汤显祖的《牡丹亭》为主题,在艺术表现形式上进行了再创造,描绘了官家千金杜丽娘“闺塾”彷徨、“游园”惊梦、“寻梦”无果,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牡丹亭》是章朝辉在艺术思想开放、工艺技术精湛、绘画水平趋于成熟的阶段性颠峰之作。其挥洒自如的艺术绘画表现形式、带有梦幻色彩的“梦意象”的浪漫主义风格,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会像司汤达的戏曲一样,能成为人们百看不厌的经典陶瓷艺术作品。

汤显祖的《牡丹亭》给后世许多小说或剧本创作者以启迪与效仿,成就了后世诸多具有“梦意象”“人鬼情”经典小说、剧本、甚至电影。《西厢记》中的崔莺莺,《牡丹亭》中的杜丽娘,《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她们都可以被看作是反封建礼教的女性的典型。而杜丽娘应该是位居其首,在当时如此苛刻的社会背景下,能够出现这样的女性,足以惊世骇俗。虽然她们始终在一张看不见的封建的罗网中苦苦挣扎,但不论的林黛玉还是崔莺莺她们有怎样的反抗意识,都没有杜丽娘这般决绝与“锋芒毕露”,她上天入地、生生死死都追逐自己的真实情感。用陶瓷绘画去表现这样的人物个性极难,因为她无法用语言去表达,它只能通过周围的场景、人物的肢体语言去刻画,何况是对中国文学史上这样一部经典戏剧的重新演绎。这一点,就使得章朝辉的创作难度与高度一览无遗。

章朝辉的30多幅高温颜色釉彩绘《牡丹亭》共十二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相互联系的一个整体,在创作高温颜色釉《牡丹亭》时,章朝辉描绘故事情节与背景场地方面,在色彩上始终充满着浪漫主义情怀,他将杜丽娘与柳梦梅的每一场生离死别表现得极致地浪漫与美好,不论在人间受苦还是在地狱煎熬,背景色彩都充满梦幻而富于想象,满怀春情的杜丽娘因为在梦中经历了这一系列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话。

这些高温颜色釉的系列作品,以最幻彩、最浪漫的表现方式宣示:爱情可以被生命的内在渴望创造出来,她可以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一言以蔽之,章朝辉的《牡丹亭》陶瓷绘画所表现的反礼教,从画面本身到精神灵魂的都透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欲望了——它将陶瓷绘画的质感的美丽表现得淋漓尽致,它以艺术特有的柔和方式,表现封建女子队那个时代的控诉,同时它也对浮躁的现代社会具有深刻启迪:真正的爱是不以物质为转移的,她能战胜一切障碍获得永生。

汤显祖的《牡丹亭》应该说是中国最早的《人鬼情未了》,是《倩女幽魂》的滥觞!而章朝辉的《牡丹亭》同样道出了艺术的精髓:文学艺术创造美,陶瓷绘画可以超越很多其它艺术所不能表达的诸多层面,它在视觉上给予那些忧伤的灵魂以情感的抚触与慰藉。章朝辉的高温颜色釉《牡丹亭》为中国戏曲、中国文学史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和表达方式。他的这一系列高温颜色釉作品,具有最完整表达体系,兼具文学之美、戏曲之美、舞蹈之美,色彩之美,最终表达的乃是陶瓷艺术的意蕴之美。司汤达的“中国戏曲之母”的的巅峰之作,在历经数百年的起起落落,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得到了全新的演绎。

章朝辉的高温颜色釉《牡丹亭》“梦”的创造,在思想和艺术方面都达到了其创作的最高水准,他以不可思议的颜色釉的浪漫使观者为之感叹、为之倾倒。《牡丹亭》“梦”的美学成就,就是表现和开创一个全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和新的艺术境界,使得古典文学名著通过颜色釉绘画叙述了一个完整的、荡气回肠的故事。她终结了一个单纯文字叙述的旧的传统方式,开创了中国陶瓷艺术与文学艺术结合的一个全新创举。